里它依旧黑沉，可到了白天，天色却有了些朦胧的光亮。天上压城的黑云好像变薄了一些，所以它透出的光亮，远比以前昏黄暗沉的光更加清透。

&esp;&esp;这是什么隐秘传言都压不下的激动的星火。

&esp;&esp;寒冰季里本就有许多人无事可做。越来越多的人守在地面堡垒的窗边，他们日复一日的守望，看着日复一日的灰黄大雪。

&esp;&esp;也看着天上的天光，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明亮。

&esp;&esp;杨旗的病房从山体里的医疗层换到了地面堡垒的三层。

&esp;&esp;他的病床挨着窗，落雪的日子里，杨桐会细心地帮他清扫掉窗外的积雪。他精神好的时候，就日日看着天，看天上层云翻涌，也看雪虐风饕。

&esp;&esp;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缓缓流逝。这样的流逝是任何高明的医生都无法逆转的事情。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正在不远处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而努力奔忙。

&esp;&esp;他不想让孩子们失望。

&esp;&esp;可……

&esp;&esp;“人力有穷时……”

&esp;&esp;杨旗缓缓看着急忙忙赶到他身边的孩子们，窗外夜色沉沉，连风雪都停了。特殊种植区的灯光早已暗淡，但他的房间灯光明亮，能让他看清每一个孩子的脸。

&esp;&esp;杨旗颤抖着伸出手，律恒连忙握紧了他的手。

&esp;&esp;“小恒，人力有穷时……不要自责，不要难过。”他缓慢地说着，又将浑浊的目光投向闻柏舟，“舟舟……”

&esp;&esp;“杨爷爷。”闻柏舟半跪在他的床边，“您再坚持坚持，春天就快要来了。”

&esp;&esp;这已经是寒冬季的尾巴，天色也已经在缓缓亮起。等到他们弄完最后的沉降弹，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esp;&esp;杨旗却呵呵笑了起来：“舟舟，不要难过……我已经看见了春天，是你带来的。”

&esp;&esp;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幅鲜花环绕的地堡图上。

&esp;&esp;“我只是，先你们一步往春天去了。”杨旗凝视着他养大的孩子们，“都无需难过。我只是做完了我的工作，要去休息了。以后就是你们的挑战了。孩子，要扛起你们的责任，要好好的生活。”

&esp;&esp;他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地堡图。那灿烂的阳光好似冲破了画纸，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开开心心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天。

&esp;&esp;他在无比明亮的天光里，冲向了建筑系的新生入学登记处。

&esp;&esp;“孩子们，天亮了……”

&esp;&esp;含糊的叹息声里，所有的力道尽失，杨旗缓缓闭上了眼。

&esp;&esp;极远处的天边，却恰有一道晨光，锐利地划破黑天。

&esp;&esp;

&esp;&esp;峄城今日的天气依然维持着没什么太阳的阴天。

&esp;&esp;这样的气候是人们最喜欢的时候，天光明亮，又无风无雨，是最适合出行的日子。

&esp;&esp;峄城01号地堡的新修地面建筑里，无数人步履匆匆地来来往往。

&esp;&esp;有人看见了余星野，一把抓住了他：“星野？闻校长人呢？！今天学校第一天开幕，他人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