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无端一阵寒风,将院子的大门吹得嘎吱作响,门外的黑色树影如同一群鬼魅。
伸手接住盘旋许久的海东青,帝玄淡淡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黑衣暗卫:“起来吧,按计划行事。”
不过三息那些暗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暗一。
“去。”帝玄随手将海东青丢下,后者识趣地推开一道门缝,迈着步走进去,呼噜声也淡极了。
她手中拿着一张字条,那是来自华京的消息。
“暗一,关于陆家,你知道多少?”
她让逐风调查陆家,可对于这位早年间被逐出的三房,有效情报并不多。
暗一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字条,看完直接道:“主子,关于陆家,或许有一人知晓。”
帝玄走了,她将暗一与海东青留在城里。
夜半三更,帝玄偷偷翻进外墙,与守在树下的一空面面相觑。
这对师徒明显多了一些默契,只看了一眼帝玄又翻出墙,后者则是从后门走出。
他手中提着一盏兔子形状的灯笼,里面燃着火焰,更衬得这人像一位谪仙。
一开口又打回原形:“陛下好雅兴,夜间这么忙碌。”
帝玄没管他的打趣,沉脸微微蹙眉:“陆家,你可了解?”
“陛下,您可以算出来的。”一空将灯笼放下,将一枚铜币递给她。
……
华京,陆家。
得到地方传来的消息,陆朝急忙走进房间,语气却不见急切:“母亲,雍州有变。”
右丞陆朝到底只是一介文臣,权力一事远没有她的母亲看得透彻。
此刻哪怕得知出现问题,陆榆依旧不慌不忙,掀起下垂的眼帘看了一眼:“陛下去了雍州,那头小狼自然不会让我们行事顺利。”
可她的手狠狠握着拐杖,语气森然:“朝儿,她今年不过十六岁。”
历代皇帝十六岁登基,帝玄不过是早登基八年,如今就连她都要避其锋芒!
八年时间便将世家与皇权压制得死死的,如果再过一个八年,或许早就没有世家了。
陆家必须反,也只能反!
陆朝神色为难,小心翼翼:“母亲,近日有不少世家暗地支持皇族,尤其是陛下传出传位良臣的消息……”
咚的一声,黑木拐杖从中间断开,陆榆后退两步坐在躺椅上,胸膛起伏得厉害。
传位良臣?
宁国一直是帝氏的宁国,这样的消息明明是一道催命符!
哪里是什么小狼,狼王长大了!
陆榆念出声,眼中带着一丝狠厉:“看来低估了她,揽月楼那边安排如何?”
“母亲放心,那位一直在里面,外面还守着不少宫廷暗卫。”她低着头,还有些迟疑:“慕儿他们还在皇宫,孩儿想……”
“啪——”
陆榆站起走了几步,伸手给站在桌前的人一巴掌,眼底还闪过一丝嘲讽:“朝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一个男子。”
她已然没了气愤,眉眼带笑:“朝儿,有些事我不希望听到第二遍。”
如同变脸一般,陆朝却反应不大,讷讷应了声:“母亲放心,孩儿明白的。”
出了房门,陆朝看到候在外面的门客,正是之前劝她将人接回来。
嘴角噙笑看了一眼,抬手吩咐:“将她拉下去。”
侍卫将一脸灰败跌坐在地上的门客拉走,剩余门客依旧站在一旁,面上的害怕无法掩饰。
书房内灯火不灭,依稀能看到一道年迈的背影。
门内传来一道声音:“陛下病了这么多日,合该进去探望。”
……陆朝在门外站了两日,看着书房没有一盏灯火。
天
色破晓,她才回房穿上软甲,带着人直奔城中的揽月楼。
皇宫,受到传信后除了国子监依旧平静,其它地方早已戒备森严。
尤其是关押着一众大臣的外殿,除了送食物的宫侍,只有日夜守在外面的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