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来吃饭。你们还住古城吗?”
夏以臻其实也很想了解那些被她逃避殆尽的时光,想知道保险公司有没有帮王顺一家把房子建好,也想知道只剩框架的家味,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王霁冬说。
他眉头凛起来,看了夏以臻一会儿突然道:“盛朗哥帮我们重建了房子,你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夏以臻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知道?”王霁冬眉头锁得更紧了,“你们分手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是盛朗帮你们建了房子?什么意思?是古城的房子吗?盛朗?”
夏以臻钉在原地,在风里听见自己错乱的声音与呼吸。那场大火后的一切她一概都不知道,六年了,她已经率先成了局外人。
站在雪里,夏以臻只觉得和六年前站在家味的废墟中同样冰冷,盛朗的声音从遥远的时光里穿荡而来……
“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可以帮你解决一切吗?”
“夏以臻,依靠我一次,就一次……”
过往的一切旋转着怒吼,令夏以臻眩晕得站不稳,直到她魂不守舍地坐入清林大操场的观众席,才终于相信她不是在做梦。
此刻,眼前因风雪而空无一人,她沉默着,等待错过的一切重新上演。
王霁冬递给她一盒热巧克力奶:“真不冷吗?”
夏以臻摇摇头,从遇见盛宸直到现在,她已经觉不出什么了,甚至连咳嗽都没有了力气。
“你换电话了。”王霁冬挨着她坐下,“这几年都找不到你。”
“对不起。”
“我理解,这样的打击放在谁身上都一样。我爸妈一直很担心你,我来了燕市后,总让我找你,没想到最后还是偶遇上的。”
“霁冬。”
夏以臻望着王霁冬凌厉的眉眼,只觉得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磨逝去了,可有些东西,却又好像从未变过。
她心头苦涩,一颗泪滚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爸爸妈妈,是我当时太胆小,没有勇气面对。”
“我怕你们一家会就此恨我,讨厌我,我无法承受,总以为不去看,不去想,就可以佯装相安无事,假装你们还喜欢我。”
“开了这个头,又发现再也回不去了,我怕再见会尴尬,面对面也没有话说。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
王霁冬听完后轻轻道:“他们当然是喜欢你的,我也是,从没变过。”
“霁冬……”
“真的。不骗你。”王霁冬蹭去她的眼泪。
风卷着雪片吹来,吹得夏以臻眼睫纷白,她长久以来的担忧,思来想去都没有答案,就这一瞬间,一切在她心里终于盖棺定论了。
眼泪更加放肆地流出来,落在手上,热得令人心安。
夏以臻抬起潮湿的脸:“霁冬,你说盛朗帮你们重建房子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回忆着那年:“当时他让我在医院陪床,说你们家的房子有保险,他会去沟通,一切很快就能处理好。那时候我每次见到他,他都在对我笑,说没事,我总想象事情处理得很顺利,便忍着不敢问细节,怕……”
“没有保险。”王霁冬打断道,“没有保险,全部的钱都是当年盛朗给的。”
“包含建房子期间的过渡安置费,总共给了八十万,其实倒用不了那么多,所以我爸这几年来也一直于心不安,存着一部分总想还给你。”
“不过房子建得很好很快,第二年春天我父母就搬进去了,直到现在。”他看向夏以臻,“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八十万。夏以臻倏地笑出来,顷刻天旋地转,王霁冬的话压得她喘不动气,心口钝痛蔓延,痛得她要窒息。
过往的画面在风雪里穿梭,夏以臻无比熟悉这个数字,它不仅是八十万,也是盛朗的四年。他曾经倾其所有,为自由孤注一掷的四年,在那场因她而起的大火里,燃烧殆尽,片甲不留。
她曾经不明白盛朗为什么会输掉那场父子赌约,如今也有了答案。
他又一次替她买单了。
夏以臻忍不住想呕吐,她按住心口,忍着那里撕扯的剧痛,却徒劳无功,她感觉自己要被过往的潮水淹死了。
她看到眼前的风雪里,年轻的盛朗正奋力蹬着车子躲避城管,又站在他们相遇的街口,耐心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等她将炒饭一口一口吃完。
她看到无论家味再破再旧,冬日的院角总是站着一只为她而堆的雪人,他听见盛朗轻轻地说,如果生他的气要给他机会解释,不可以分手……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在风雪里嘶声哭喊,她不顾一切地嚎啕,旁若无人。
盛朗,二十二岁曾为她倾尽所有的盛朗,她就这样放手了……
夏以臻终于投降了。即便被她一次又一次地压抑着不承认,如今也做不到继续无视某个事实——她深爱盛朗,六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