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主动找上他以前,姜嘉一直认为这人就算家世远不如自己,应该也不会太差。
他故意用天真的语气,装作对人间疾苦一无所知的态度,恶劣的试探:
【你为什么不向家里要钱,你的零花钱呢?】
难道是个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的花花公子?
自己就和这种毫无自制力的人当了这么久的对手吗,想到这种可能,姜嘉竟然觉得愤怒。
两个小时后,小狗头像发来一条语音,他的声音和姜嘉想象中的很像,微低清亮的音色、上扬轻佻的语调,和不管如何忍耐心中的不适都无法忽略的那股通过电脉冲传递过来如冷雨结冰般阴郁的气息。
他承认姜嘉最不愿意的那个猜想:“不是所有人生来就能拥有很多的,你连想象别人的贫穷都做不到吗。”
一周后,姜嘉尽管不相信这人的说辞。在他看来说不定是这人私底下得知了他的身份,故意编造了借口,想要来讨好他罢了。
经过多次权衡,他还是短暂的和这个对手握手言和。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能带给他远超他付出的收益,想到此人的狡猾、恶劣,姜嘉愤怒而好奇,仿佛一道神秘的光环。
他其实一直都挺想见见这人的。
这件事卡在姜嘉心里有段时间,他不知道找谁分享。
螺旋桨转动的嗡鸣声越来越近,旁边有人迎上去,姜嘉回过神,看见一架深蓝近黑的共轴双旋翼直升飞机从头顶的天空降落。
夹道迎接的保镖堵着舱门,电动舱门打开后,姜明钰下来了,黑色的隔音耳罩几乎能包住他整张脸,只露着一点尖下巴,颜色的对比强烈得是两个极端。
有人捧过姜明钰的黑色耳罩,有人热情简述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有人拿着平板翻不停的念今晚即将到场的人物,送给他的礼物将多到能用一栋房子来摆……
姜明钰低垂眼睫,拿着一份紧急文件游刃有余地签名,冷淡的表情,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从来对这些围着自己的喧闹追捧泰然处之。
极闹又极静的画面。摄影师拍照,定格。
隔得好远,看着姜明钰模糊走近的侧影,姜嘉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怎的冒出一个念头,哥哥瘦了。
裴珩迟到了。
他到达会场的时候,主场的角落请来的交响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姜明钰很喜欢的曲子。
姜明钰的讲话已经结束,和姜嘉站在二楼的阶梯往下观察每一个端着酒杯聊天或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身体的客人。
他早就想好裴珩穿着他准备的西装入场的模样。
等裴珩穿越人群站到他阶梯的楼下,他要举起酒杯和他打个招呼,然后像展示自己已经成年地慢慢嘬一口手里的酒。
考虑到今天是周四,裴珩像原著那样迟到了一会儿,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嘉笑着问他:“今天要来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我看你一直在等着门口。”
姜明钰想着有那么明显吗,嘴硬说道:“才没有。”
姜嘉看他不想多说,转而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叔叔婶婶看上去关系缓和了很多。”他不知道姜肃时生病的消息,姜明钰对于这件事更不愿多说,淡淡的说:“今天毕竟是我生日,总不能打起来吧。”
黄铜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吹飘垂在会馆中白色丝绸般悠扬的小提琴声。
一种拨开幕布的感觉,裴珩走进来。
姜嘉看见他,用手肘推了姜明钰一把,好奇的问:“这人是谁?”景城三中的校服是蓝白两色的,左胸口处一个校徽,很容易认,“你认识吧,你同学?”
看到裴珩的那一刻,姜明钰有种大脑嗡嗡作响的感觉,那一刹那,他几乎错以为是名为命运的万米海潮掀起巨浪,接着劈头盖脸地浇下,要粉碎碎骨地淹没他——
裴珩没有穿他准备的西装,他还是穿了校服。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