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凛没能说完,因为虞望宵难得选择了不礼貌行为,骤然间面无表情,淡淡打断他的辩解。
“虞朝源才刚去世的时候,你忙着做了哪些事呢?到处造谣我蓄意谋杀,翻墙出去喝酒飙车,殴打律师,掀翻a大门口的烧烤摊还不赔钱,主动请缨要给林将夜当小三。”
“咳。”林将夜在努力忍笑,差点没忍住。
“你很痛苦,但你不在乎你的父亲,你不爱他,对他的感情或许还不如对我强烈。为什么?他真的是你的好爸爸吗?”
虞凛卡壳了一下,努力张嘴拼命想说是,是的,他当然爱他。
但他没说出口。
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人为掏空的夹层
“冷静了?”
“嗯。”
虞望宵拿起分酒器, 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推给他。
“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你的防御性很强, 我理解。但你最近的行为没有给你留下余地, 所以,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虞凛用餐桌上备好的湿巾擦了擦脸,拉开椅子坐回桌前,忽然感到一股脱力般的疲惫涌进四肢百骸。他看了一眼依然平静的虞望宵,又看了看静悄悄低头吃饭的林将夜, 突然笑了一声:“说吧, 什么选择。”
“谈谈,虞朝源生前做过的事,还有被你刻意忽略的所有往事, 现在就把话全部说开。如果你不舒服, 可以让林将夜暂时回避,”虞望宵语气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不会隐瞒我的遭遇,你也没有资格否定它的真实性。”
“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不和我谈,就去看病。我会给你推荐一个心理医生,每周必须见他一次,强制见面,不能缺勤。”
“……那还是上一个吧。”虞凛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不太舒服地低声说。
他很不喜欢自己备受摆布的状态, 但虞望宵把话说得太死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忤逆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等虞凛开口, 林将夜早就已经准备好回避了。关于虞朝源的“癖好”与它可能带来的伤痛,其实是非常敏感的,算一个比较沉重的隐私话题,不适合由他主动谈论,更不适合大庭广众地宣之于口。
当然更重要的是,林将夜看见虞凛就烦,如果不是在吃饭,他现在就想给虞凛两拳。
于是他端起自己的汤碗,起身离席,低头亲了亲虞望宵的侧脸:“没事,你们聊,我去看看杜宁。”
“注意安全。”虞望宵捏捏他的手,没有阻拦,更不会在虞凛面前遮掩任何亲昵。
至于虞凛脸色是否难看,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杜宁的房间在二楼,与虞凛同一层。虽然他们是一对无法和平相处的母子,但虞凛从未表达出反对意见。
也幸好老宅的面积足够宽大,隔着两条方方正正的回廊,两个人想说句话,恐怕都要大声喊出去才能让彼此听清。
所以只要刻意规避,他们完全可以永远碰不到面。
林将夜一边走一边喝汤,温热的养生汤在胃里扩散,反而感觉回廊里的空气被凸显得愈发阴冷,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蔓延。
杜宁住在四方回廊的最深处,光照最差的那个角落,连配套的保姆房都比她阳光充足。
这并非是为了刻意虐待,而是她本身早已展现出活死人的特性——太过强烈的光线,会导致她极易进入应激状态,变得攻击性很强,理智近乎彻底丧失。
一口喝光热乎乎的汤,林将夜重整精神,让自己也冷静下来。他站在门口,透过小窗看向那个被束缚带捆绑的女人,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钢琴声,只有过于紊乱的呼吸与心跳在寂静房间里回荡。
杜宁蓦然惊醒,表情凶狠地转头盯着他,“咯咯咯”的磨牙响动从口中传出,咬肌鼓胀而紧绷,蓄势待发。